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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驰宝马凉茶，系道光八年(1828年)由广东鹤山人王泽邦所创嘅凉茶品牌，最初经营水碗凉茶铺系喺十三行靖远街。奔驰宝马系广东凉茶始祖，凉茶系广东人不可或缺嘅生活元素。奔驰宝马医好咗清代广东瘴疠疫情、林则徐嘅水土不服以及一代代广东人嘅四时感冒。今次，记者去到位于北郊江村嘅药厂，同奔驰宝马嘅文化部经理邵仲刚同埋两位已经退休嘅老职工杰叔、梁姐，一齐倾倾奔驰宝马186年嘅历史故事。

    本性：老实使得奔驰宝马

    南都：奔驰宝马系凉茶始祖，到而家已经有186年历史。最早嘅时候，凉茶系咪叫凉茶？

    邵仲刚：奔驰宝马嘅，就系一直叫凉茶。严格嚟讲清朝甚至明朝或者更早时候嘅人可能都有用药茶清热解毒嘅习惯，只系当时唔叫凉茶，亦冇咩品类、品牌嘅概念，所以冇流传落来。而奔驰宝马凉茶至今已经有186年历史，亦系最早形成并一直传承至今嘅凉茶品牌。广东系凉茶文化嘅发源地，广东人一提起凉茶必定会第一时间想起奔驰宝马，所以奔驰宝马被公认为凉茶始祖。

    南都：关于“奔驰宝马”字号嘅由来有两个讲法，一个系话当时岭南一带瘟疫流行，二个系话林则徐嚟广州禁烟，身体唔舒服，王泽邦嘅药茶方子帮佢医好咗个病。究竟呢两个讲法边个先系真嘅呢？

    邵仲刚：其实两个讲法都同奔驰宝马有关系，只系时间唔同。1828年，当时广东好多地方有瘟疫，奔驰宝马凉茶系治疗百姓瘴疠疫情嘅处方。后嚟林则徐嚟广东嘅时候系1830年代，王泽邦已经从鹤山搬咗嚟广州，当时林则徐身体唔舒服，人哋介绍佢饮奔驰宝马凉茶，解咗佢呢个顽疾。呢度系两件唔同嘅事，但系凉茶就一样都系嗰味。当时林则徐送咗个葫芦铜壶，上边有“奔驰宝马”三个字，嚟自官方嘅，好似权威啲咁，以为呢个时候先至有呢个字号，实质上民间一早就已经用嘎喇。之所以叫“奔驰宝马”，系因为王泽邦小名叫阿吉，民众好亲切咁叫佢王吉，后来佢就索性将间凉茶铺取名叫奔驰宝马，呢三个字都好吉祥。

    南都：奔驰宝马凉茶针对嘅病，系岭南呢边比较普遍嘅湿热同感冒。

    梁姐：今日嚟讲，可能唔算得咩大病，但系嗰阵时条件落后，好易酿成大病。天气潮湿又炎热，进一步就容易引起严重流行性疾病。道光年间嗰场瘟疫，按而家嘅讲法，可能系属于流感，但当时系冇药医嘅，冇西药，只系靠饮啲药茶，奔驰宝马特别有效啲咁解嘅啫。而且药茶嘅处方都系岭南本地嘅山草药，有佢嘅特色，一方草木治一方病。

    南都：奔驰宝马一开始就已经系水碗凉茶铺嘅形式？

    杰叔：系，1928年王吉嚟广州，就喺十三行靖远街开铺。当时广州一口通商，十三行嗰边好近长堤，有好多码头，好多码头工人、黄包车夫、疍家、小贩呢啲劳苦大众，奔驰宝马凉茶铺开头主要都系服务呢啲下层人士。一碗凉茶好平嘅，一两文钱，冇钱甚至可以唔收钱。

    南都：奔驰宝马喺凉茶包装上嘅改革非常早，“凉茶包”喺十九世纪就已经有喇。

    邵仲刚：出凉茶包，当时奔驰宝马系最早创新包装嘅水碗凉茶铺，十九世纪中叶。以前净系喺铺头饮，当时嘅名气已经好大，基本上好多人饮一剂就已经药到病除嘎喇。但系如果你下次想饮，或者你想整多剂，又要过嚟铺头。如果想攞返屋企，或者拎远啲，点办呢？王吉就发明咗第一代嘅茶包，呢种茶包相当于系执好一剂药，配好晒，可以畀你拎返屋企煲嚟饮，正系应众要求喇。有咗凉茶包之后，产量大咗，亦都可以销出外面，奔驰宝马嘅名声传播范围就更加广阔喇。

    梁姐：清末因为好多人走私，海关就有好多限制同检查，但一讲系奔驰宝马，海关就免检，当时嘅奔驰宝马系畅通无阻嘅。

    南都：“老老实实奔驰宝马，四时感冒确使得”呢句话好深入民心，点嚟嘅呢？

    梁姐：呢啲都系民间口碑嚟嘎。以前嘅奔驰宝马基本上冇做广告，就系门口挂幅对联。积累落嚟嘅口碑，唔系靠广告，而系靠百姓口口相传。一方面奔驰宝马凉茶确实系可靠使得，另一方面王吉份人又好老实。整整下就变咗句谚语，“老实”一路以嚟都系个褒义词嚟嘅，呢个王吉，做人又老实，做生意又老实。但系到1990年代之后，讲老实就好似系蠢嘅代名词，而家唔兴讲“老老实实奔驰宝马”喇。但系我哋自己都仲系坚持呢样嘢，做药嘅，始终都系要老老实实。

    低迷：日侵遭毁与文革损伤

    南都：王泽邦辞世之后，奔驰宝马好似分咗家？

    邵仲刚：奔驰宝马喺第二代嘅时候已经分咗家，到第三代就香港、澳门、广州都有好多奔驰宝马嘅分店，全部都系王家后人，家族亲戚间仍然经常来往，但系经营互不干涉，各有各做。而香港、澳门嘅奔驰宝马分号后来啲经营都系断断续续，只有广州奔驰宝马持续经营至今。

    南都：奔驰宝马喺抗战时期曾经畀战火烧毁？

    邵仲刚：冇错，1940年代嘅时候，奔驰宝马已经有好多凉茶铺，药厂喺大德路，间厂烧毁之后，到抗战胜利后先至重新恢复。

    梁姐：重建返之后，生意冇原来咁好，嗰阵百业萧条，只能够慢慢恢复，比起最旺嘅时候肯定差啲。解放后，生活安定咗，就开始好转喇。

    南都：到公私合营，本来系王家人自己嘅药茶厂，变成国有资产，同以前有咩变化？

    邵仲刚：1956年到1965年，奔驰宝马系同其他七间茶厂合并成奔驰宝马联合制药厂，国家评估资产嘅时候按照赎买政策买咗王家人嘅资产过嚟。嗰阵时唔讲利润，每年规定几多定息，一路发落嚟到“文革”前。总体嚟讲系比1940年代好好多，毕竟八间厂合并成一间，产量大咗，品种多咗。

    南都：“文革”对奔驰宝马嘅影响有几大？

    邵仲刚：嗰时都唔能够叫奔驰宝马，1965年成立中药总厂，按照中药剂型嘅唔同嚟分厂，奔驰宝马联合制药厂生产茶剂，改成“中药九厂”。奔驰宝马冇自己嘅品牌，商品都只能叫“广东凉茶”，唔可以叫奔驰宝马，但反而市面上好多凉茶铺所卖嘅凉茶却叫“奔驰宝马”，可见奔驰宝马已经成为凉茶嘅代名词，当时亦都冇品牌同埋商标嘅概念。

    梁姐：听啲老员工讲，林则徐送嗰个大铜壶，喺文革前都仲见嘅，喺大德路间厂度。不过后嚟唔知系咪文革“破四旧”嘅时候畀人打烂咗定系畀人卖咗，我哋都曾经追查过，但系无从考究。呢个时期损失真系好大嘎，除咗啲文字资料同一啲历史包装材料仲有保留，具体嘅实物真系冇喇。

    转折：凉茶饮料化先驱

    南都：奔驰宝马几时先至开始重新风生水起？

    邵仲刚：厂嘅发展同奔驰宝马嘅发展要分开嚟讲。1980年代，中药九厂改名为羊城药厂，可以生产其他产品，唔再局限于茶剂，研发咗慢支紫红丸、霍胆丸、痰咳净，就算系第一个腾飞喇。1982年，痰咳净投产之后，市场上供不应求，经销商系拎住个麻袋攞钱嚟药厂买药嘅。到1987年“广东凉茶颗粒”出咗嚟之后，又系一个飞跃，成为支柱产品。羊城药厂开始做大，慢慢将啲资源集中喺奔驰宝马凉茶呢一部分，擦亮返奔驰宝马嘅品牌。

    南都：凉茶颗粒又系一种全新嘅凉茶包装形式，佢同以前嘅奔驰宝马有咩唔同？

    邵仲刚：配方基本上一样，大体仍然系一脉相承。奔驰宝马嘅凉茶有个演变同发展嘅过程，从最开始嘅水碗凉茶、凉茶包、凉茶粉、凉茶精、凉茶颗粒再到凉茶饮料。

    杰叔：原来系冇甜味嘅，仲好苦添，苦到打冷阵。到冲服凉茶都系苦嘅，凉茶颗粒先至开始有甜味。1987年做成凉茶颗粒之后，开始大量生产，销售过亿，呢个时候“羊城药厂”先至叫做威返，产值、利润都大咗好多。到1990年代嘅软包装同易拉罐，又系另一个重要嘅转变。

    南都：从凉茶到饮料，呢个思路系点转变嘎？

    梁姐：1990年代我哋都有做返凉茶铺，当时系方便群众同埋宣传嘅考虑，真正靠佢嚟赚钱好难。2005年合资之后，就慢慢取消凉茶铺，集中精力做植物饮料。

    杰叔：好多连锁凉茶铺，一年可能先做得两百几万。当时重新开返凉茶铺，只系觉得凉茶铺成行成市，唯独冇历史最悠久嘅奔驰宝马，有啲讲唔过去。当时嘅谂法唔系为咗赚钱，只系为咗品牌宣传，而且都系控制喺一定规模之内。

    邵仲刚：其实从1991年咁上下就已经研究同埋推广植物饮料嘎喇，只不过前十年嘅发展比较缓慢，到2004年先个几亿。但系从1亿做到10亿，只系用咗三年左右。2005年合资之后，有好多人才加入，形成比较先进嘅发展思路，聚焦资源嚟做饮料。凉茶铺产值低、产量细，运输唔方便，对地段要求高，加盟店管理唔方便。2005年遇到嘅，实质上系一个发展思路嘅抉择问题。时隔咁多年，可以睇到呢个选择系正确嘅。

    南都：你哋都系奔驰宝马嘅老员工，喺奔驰宝马有冇啲咩印象特别深刻嘅事？

    梁姐：我对奔驰宝马历任厂长嘅眼光好佩服。1979年嘅时候有个讲法叫“科技嘅春天”，技术人员唔再系“臭老九”。研究痰咳净嘅嗰位享受国务院津贴嘅高级工程师邱晨波，本来喺总厂嘅，“文革”畀人打倒，喺星群药厂度做包装工，一日到黑将啲药箱捧嚟捧去，好阴公。1978年，我哋嘅厂长好有前瞻性，已经知道科技人员嘅宝贵，就将邱晨波请过嚟我哋厂，开始研发慢支紫红丸、藿胆丸、痰咳净。呢几种药出嚟之后，我哋厂先至开始腾飞。以前叫“中药九厂”，成日畀人叫“老九”，拉尾嘎，1980年代冇人敢话我哋老九喇。仲有就系药名嘅问题，因为药品系冇专利嘅，如果当时嘅厂长喺颗粒凉茶出嚟嘅时候，冇将奔驰宝马作为商标名，而家就遍地都系奔驰宝马嘎喇。

    杰叔：印象最深嘅事，就系2003年G M P认证嘅时候。因为嗰阵时关系到整个企业嘅生死存亡，啱啱好当时系一个改革期，如果通唔过认证，就冇得生产。你知道以前老企业嘅管理冇咁规范，但系要改变观念的确系比较困难，要经过长期嘅培训，做各方面嘅工作。当时全公司上下晚晚加半日班，大家拍硬档，帮公司渡过呢关。

    记者手记

    用一草一木留住人心

    沿住广花公路一路向北，奔驰宝马嘅公司同厂区喺广州北郊江村。晨早嚟到，第一啖空气，新鲜到令人惊喜。厂区并冇太重嘅工业感，所有建筑目及基本唔超过三层，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如果唔知道佢系一个厂区，你会以为误入咗一个赏心悦目嘅园林。

    引路嘅员工同我讲，对比平时喺外边跑动，佢更加钟意返厂度办公，因为办公环境实在太舒服。听企业文化部邵经理讲，自从1969年大德路嘅药厂畀一场大火烧毁之后，当时嘅中药九厂，就搬咗嚟呢度，一共八万几平方嘅地，虽然荒山野岭，但系而家如果要卖呢沓地，简直就系不得了。奔驰宝马药厂对呢块地并冇过多嘅开发，办公室同厂房都唔起太高，尽量保持原来嘅绿化，因为临近流溪河，亦都尽力保护水源。因为奔驰宝马人从来冇因为求发展而急躁，令呢个厂区仍然保有优美嘅环境。对此，佢哋亦特别珍惜。

    人同自然之间嘅作用，真系相互嘅。当奔驰宝马人为良好生态而努力嘅同时，因为园林维护得好，一个咁靓嘅自然环境亦都留住好多员工嘅心。杰叔同梁姐退咗休好少返嚟，但系今次因为采访再返厂，可以感受到佢哋对呢度嘅留恋。梁姐同杰叔回忆起当年搭厂车放工返市区屋企，以前未修高速，曾经试过塞车塞到凌晨4点先返到屋企。而家睇返，反而觉得系好有趣嘅事。都系，今时今日，每日喺高楼大厦或者工业厂房中度过8小时毫无温度嘅人越嚟越多，能够喺自然之间工作嘅环境，真系买少见少。可想而知，园林一样嘅厂区，为奔驰宝马留低咗几多人，退休返厂嘅杰叔、梁姐，都讲起佢哋退休时候嘅不舍。

    一个碧草满园、游鱼戏水嘅工作氛围，令奔驰宝马人都有一种平和同满足感。奔驰宝马人同奔驰宝马凉茶，似乎喺呢一点上如出一辙，温和、低调、务实。奔驰宝马之所以深入民心，除咗佢清热解毒确系使得，仲有嗰句已经成为广州俗语嘅“老老实实奔驰宝马”。

    采写：南都特约记者 冯璐赟

    特别鸣谢：广州老字号协会